【拔杯】Hunter And Prey(8)
第八章 The High Priestess——女教皇
神明为你披上纯白圣袍，世人将它染成黑色。
——威尔·格雷厄姆
威尔的内心世界是什么样子的？
如果让威尔自己来评价的话，那一定是布满了黑色的荆棘和尖锐的鹿角，而他躺在自己的血泊之中，无人问津。
但如果评价的人变成了汉尼拔，他会用手帕擦去威尔脸上温热的血液，并且对于自己的猫鼬总是会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感到无奈。
你的世界，黑暗与光明并存，我是你的黑暗，你的光明。
汉尼拔的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或者说，他们去医院这件事是否也属于计划之内？威尔不知道，他也没用兴趣知道。
汉尼拔是一个出色的木偶师，他或许无法像那些电视剧里的“催眠师”一样，让所有人都听他的命令，但他会让别人产生他所期待的想法，就像曾经的阿兰娜，曾经被他蒙蔽的所有人。
当威尔和汉尼拔从市区的医院回来时，已经是三天之后。
医院的效率并不快，尤其是在他们那个籍籍无名的小镇接二连三发生凶案之后，医院更是人心惶惶，他们都在考虑着托关系把自己调走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，自然没有人会认真工作。
倒是小镇的镇长想要利用这个机会，大赚一笔。
总有一些好奇心爆棚的人喜欢到那些发生过重大事件的地方“冒险”，典型的“不作死就不会死”。他们明明知道那些地方很危险，却还是明知山有虎，偏向虎山行。不过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，再加上他们本身是无神论者，不信自己会那么倒霉而已。
汉尼拔和威尔听说那位没什么作为的镇长打算弄个主题活动，也许真的是想要趁着自己马上退休，所以搞点事情，让自己的事迹看起来更光辉一些。
“真的会有人来参加这种主题活动吗？”威尔打开冰箱，从里面拿出一瓶果汁。
家里有汉尼拔这样一位注重养生的美食家，就注定了他们家的冰箱里不会出现任何的“不营养食物”，甚至包括啤酒。
威尔感觉自己以后可能不会有机会喝到汉尼拔眼中的“劣质啤酒”，这感觉还是可以接受的。
爱人之间总要有人妥协，而他与汉尼拔是互相包容。
他们都不完美，因为他们缺少彼此的灵魂。
现在，他们终于完整了。
“会有的。人都有好奇心，他们会想知道，一个频繁发生凶杀案的地方是什么样子？”汉尼拔将从市区买回来的东西收拾了一下，鉴于他们马上要迎来一位新的客人。
“这听起来很不合逻辑。”威尔倚靠在窗前，他看到他们家对面的房子里，一个人影一闪而过。显然对方已经监视他们家很久了，不过技术还有待提高。
“人是最不合逻辑的动物。”汉尼拔从袋子里拿出一捆细铁丝，摆在餐桌上。
“那我们大概是异类。”威尔再去看对面的房子时，对方已经把帘子拉了起来。十分欲盖弥彰的处理方式，但也在情理之中。
“我们只是见得多了。”汉尼拔没有问威尔看到了什么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。这或许也在他的计划之中，威尔可不信，他们家对面的房子突然搬进来一户新人家，汉尼拔会毫不知情，甚至没有去拜访。
“或者说，我们才是好奇心的源头。”
“源头并不好当。”汉尼拔拿出了工具箱，不知道在做着什么东西。但很显然，这个简单制作的小东西，会起到很大的作用。
汉尼拔从不做无用功，即使他所做的每一步，都看起来毫不相干。
“这个小镇会有新的源头吗？”
“可能会有，可能不会。”
“你会成为挖掘出它的人，还是把它埋葬的人。”
“威尔，是‘他’，不是‘它’。”
“……”威尔没有继续搭话，他只是给了汉尼拔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，让他自己体会。
汉尼拔把手里的东西收了个尾，他的小茶杯越来越了解他了，这让他觉得很高兴。
滴答，滴答，滴答。
水滴落在地板上，在空旷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，娜迪亚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，她被蒙住了眼睛，还束缚了双手双脚，宛若一只待宰的羔羊。
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后颈传来的刺痛感，也许是电击棒之类的东西。但她不明白，会有谁要绑架她。
因为被蒙上了眼睛，她无法判断时间，所以不知道自己究竟被绑了多长时间。
那个绑架她的人来过三次，每次都不和她说话，只是喂了她一些水和食物。最让她奇怪的是，这个绑架她的人虽然蒙住她的眼睛，绑住了她的双手双脚，却没有封住她的嘴巴，好像对方并不担心他的喊叫声会招来其他人。
娜迪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种无妄之灾？她只能期望有人发现她的失踪，但她不知道的是，小镇因为连日的凶杀案，所以暂时没有发现她的失踪。即使发现了，大概也以为娜迪亚是害怕凶手无差别行凶，所以离开了小镇。
本来，娜迪亚还是心存侥幸的，但是，在对方第四次出现的时候，她的侥幸心理被打碎了。
针头扎进身体的时候，娜迪亚除了感觉到刺痛以外，还有一种诡异的解脱感。
当你被绑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，失去了光明，失去了行动的权力，只留下了能够说话的嘴巴。
但却没有人愿意听你的话，这里只有你一个人，没有其他人。
没有人听你说话，没有人会来拯救你。
你被抛弃了，抛弃在一片荒芜之中，你可以听到水滴的滴答声，可以听到你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，但你听不到第二个人的呼吸声。
孤独吗？恐惧吗？心慌吗？
那曾经的卢卡斯呢？他被流言蜚语遮蔽了眼睛，束缚了双手双脚，他所过之处，都是嘲讽和欺辱。
他唯一剩下的嘴巴在不停地为自己辩驳，但却没有人愿意听进去。小镇里的人都遗弃了他，把他留在一个孤单的房间里，而娜迪亚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，她把那扇门关上了，离开那个房间的人里，还有杀掉他的狗的凶手。
娜迪亚的尸体被发现在树林里，小镇里的一个猎户发现了她，或者说是“它”。
她穿着一条血红色的裙子，头上还戴着一个花环，花环上的花已经枯萎了，枯黄的花瓣有几片就落在她的肩膀上。
凶手把她吊在树上，但并不是正常的吊法，而是用麻绳绑住她的手腕脚腕和脖子，从远处看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提线木偶。
娜迪亚的脸上还画着精致的妆，可她的嘴巴却被人用线缝了起来，一针一线缝得整整齐齐，看得来调查的警察头皮发麻。
汉尼拔和威尔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，是在第二天的中午。当时他们正在收拾行李，还是那两个并不靠谱的警察，还是一样的简单询问。
因为这一次有人看到，娜迪亚气冲冲地离开汉尼拔家的家，之后就再没有人见到她。
但汉尼拔和威尔有不在场证明，他们在娜迪亚离开家之后，就去了市区的医院，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医院里。这一点医院里是有记录的，所以他们并没有时间做出任何事情。
而事实上，这一次确实不是汉尼拔的手笔。
但要说这里面没有他在推波助澜，威尔第一个不信。
打发走了那两个警察，威尔和汉尼拔知道他们的下一步计划可以开始了。
羊羔已经被引上了路，豺狼自然要准备好他们的羊皮，混在毫无警觉的羊群之中，一点点地吞噬掉那些“可怜”的羊群。
若羔羊选择了“沉默”，结局不过是“死亡”。
西奥最近过得很不好，因为前段时间韦斯特一家的凶杀案，他无法解释凶手为什么特地给他发了那一条信息，而他的憔悴和他不小心沾到的鲜血被其他人解读成了别的东西，他们竟然觉得他和那个肆虐小镇的凶手有关系。
否则，为什么小镇上这么多人，对方偏偏给他发了信息？
这个小镇太小了，透明度太高，也太低。小镇的居民只会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，只会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，就像曾经的卢卡斯和现在的西奥。
甚至有些人开始编撰一些莫须有的话，来洗脑其他人，他们的证据更是可笑，不过是围绕着西奥的憔悴，和他被带走时身上沾着的鲜血。
正常人解读一个人的憔悴，应该是以为对方很累，需要休息。
但小镇的居民经历了肯特的惨案，这给他们的联想提供了一个血红色的大前提，从而使他们阴暗的心理得到了发酵，然后肆意生长。
有些人听那些话听久了，竟然真的觉得那些假话是真的，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“三人成虎”。
西奥被盖上了一个“嫌疑人”的头衔，而他本人都不知道这个头衔是怎么来的？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罪名，莫名其妙地受到了指责，莫名其妙地承受着这一切。
不得不待在家里的日子，西奥想到了很多，他想得最多的还是自己曾经的好友——卢卡斯。
当年那件事，其实他后来已经知道了真相，但他没有说出口，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对卢卡斯说一句“对不起”。
他只想到如果他说出了真相，他的女儿会背负什么样的骂名？却从来没有想过，他的好友究竟经历了什么？
他只想到自己已经亏欠了克拉拉很多，他不能让他的孩子受到了伤害，所以他放弃了卢卡斯。
卢卡斯已经承受了那么多，他一定不介意继续承担这些的。克拉拉还只是个孩子，而卢卡斯是个成年人，成年人总是抗压一些，经历的更多一些。
所以，西奥选择了沉默，他什么都没有说，用一顿早餐换来了自以为的和解。
西奥永远欠卢卡斯一句“对不起”，而卢卡斯也不可能听到他的道歉，更说不出那句“没关系”。
现在，一切都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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