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狸

【拔杯】Hunter And Prey(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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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   The   Tower——塔

这座荒诞的小镇,就是无知者的高塔,亦是无知者的坟墓。

——威尔·格雷厄姆

荒诞的戏剧既然已经拉起了帷幕,那就让它有个完美的落幕。

本来,这个偏远小镇的治安就很让人担忧,经常会有猎户把人类误当作猎物,那片山林里的白骨不知道有多少是那些还贴在公告栏上的失踪人口,每家每户都有一把猎枪的小镇,总会出现一些让警察先生头大的事情。

但是,这接二连三的凶杀案,着实让不大的小镇陷入了恐慌,他们都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人。

而葛瑞泽的死状更是让一些胆子小的镇民当场吐了起来,烧得焦黑的尸体还保持着祷告的姿势,抬出来的时候,就像个雕刻失败的木雕,每搬动一下,似乎她已经被烧焦的皮肉都会掉下来一块,看起来恶心极了。

这场大火烧得很彻底,所有的证据都在火焰之中化为灰烬,只留下这具焦炭一样的尸体,死者葛瑞泽的脸都看不清楚了,警察猜测,为了让火烧得更大一些,方便达到彻底毁尸灭迹的效果,凶手还用了大量助燃剂。

警察本来以为这会是一个好的调查方向,但经过调查之后,他们却发现,整个小镇里唯一拥有大量助燃剂的就是死者自己家,因为是孤身一人居住,所以葛瑞泽也没有什么其他爱好,于是就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酿起了酒,而那大量的助燃剂正是葛瑞泽自己酿造的半成品。

这一点还是汉尼拔从卢卡斯的记忆里抽出来的,毕竟曾经同事一场,葛瑞泽的爱好他还是知道一点。

可能,葛瑞泽也没有想到,自己有一天会成为烧死自己的帮凶,那些藏在地下室里的半成品酒水本来就是失败品,就像这个想要成为孩子们最喜欢的园长,却因为自己做不到,就对受欢迎的卢卡斯心存嫉妒,最后还成为了害死卢卡斯的帮凶的葛瑞泽。

虽然助燃剂这个方向被堵死了,但警察还是找了一个新的方向,那就是那个还能隐约看清形状的倒过来的十字架,再结合之前的所有死者的诡异死状,警察们都以为自己找对了方向,然后开始着手调查最近关于小镇的宗教人士流动情况。

不过,在警察陷入新一轮的搜证之后,小镇这里的气氛也越来越诡秘。

汉尼拔和威尔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,但他们却不着急离开,因为汉尼拔的局已经到了快要收网的时候,威尔很期待汉尼拔设计的饕餮盛宴。

两人在昏暗的房间里吃着烛光晚餐,虽然威尔不理解这种开着灯还要点蜡烛的浪漫,但他觉得两根蜡烛并不会影响他的用餐,顺着汉尼拔的风格也无所谓。

“狼群快要出动了。”汉尼拔慢条斯理地切开牛排,还带有一点血丝的牛排被锋利的餐刀轻松切开,而汉尼拔脸上还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,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。

威尔切牛排的动作要更快一点,他吃饭的速度总是要比常人快一点,动作不算太粗鲁,但也和优雅不搭边。这一点在汉尼拔第一次和威尔共进早餐的时候,他就已经知道了。

“你从哪里找来这群疯狂的家伙?”

这才是威尔一直好奇的事情,现在汉尼拔可不是过去那个伪装得完美的幕后黑手,他总会有自己的关系网,但现在的汉尼拔是卢卡斯,他过去的关系网难道还能够使用吗?

“威尔,人都会有疯狂的一面,只要他们有欲望。”

“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“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网站,藏着所有人内心的黑暗。那里可是疯狂之人的天堂,你总可以找到‘志同道合’的人。”

威尔勾起唇角,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,连手下的动作也慢上了几分,他瞟了一眼对面的房子,慢悠悠地说道:“或者是完美的替罪羊。”

“更确切来说,他们是刀。”

借刀杀人的那把“刀”,只是那些人还不知道而已。

“为什么要找他们来合作?”威尔虽然接受了汉尼拔的计划安排,但是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的眼神太让人讨厌,野兽的直觉让威尔对那些暗藏欲望和肮脏念头的眼神十分不喜,甚至发自内心的厌恶。

那些被汉尼拔引来这个小镇的人,肯定提前调查过小镇里的所有人,威尔的真实身份并不难查,可是他的警察身份确实特殊了一点。

这个“特殊”可不是什么好的评价。

对与这些疯子来说,特殊意味着不同于虐杀常人的快感,他们喜欢看高高在上的人颤抖地哭泣,别人的绝望成为他们耳中最美好的音乐。

他们享受其中,沉溺其中,并无可自拔。

汉尼拔不需要做什么,他只是给了一个合适的地点——一个偏远的小镇,从来没有发生过大的案件,而提供地点的汉尼拔甚至主动暴露了身份,因为这样才能获得他们的信任。

那些喜欢幻想的人,自动脑补出了整个复仇故事,一个被冤枉的可怜虫在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,终于想要报复那些对他施加暴力的无知者,但是苦于没有任何助力,于是来到了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地方,寻求他人的帮助。

在这一刻,他们不再是黑暗的刽子手,而是正义的侍者。

一部传统意义上的复仇小说,主人公总在生死之间幡然醒悟,然后义无反顾地走上复仇之路。

虽然老套无趣,但依旧让那些人为之着迷,尤其是在他们是小说故事里,帮助主人公报复曾经让他失去所有的“坏人”的正义之师的时候。

汉尼拔太了解这些人的想法,他甚至为了迎合这些人,将卢卡斯的故事修改得更加悲惨,让那些人顺理成章地掉进汉尼拔提前准备好的陷阱之中。

被挂在树上,装扮成木偶的娜迪亚就是这些人的一个预演,也是警告。

小镇里的所有人都是他们的木偶,而他们是主导这场大戏的木偶师,却不知道,真正的木偶师就是把他们引到这里来的汉尼拔。

娜迪亚被缝上的嘴巴也是一个提示,他们会被困在一个求救无门的地方,就像是被人强行缝上了嘴巴,可惜这个提示太过抽象主义,没有人看懂。

威尔和汉尼拔倒是看懂了,还从中分析出来,犯人应该是个表现欲很强的人,他渴望得到关注,但是现实之中应该是一个很没有存在感的人,并且长时间受到压迫,因为照片上的娜迪亚的嘴巴被缝了很多针,而且是左右反复缝了三层。

因为威尔也是警察的缘故,当地的警察还透露了一点不重要的消息,就这个嘴巴上的线,他们的法医拆了很长时间。因为犯人缝得太密集了,看样子那个犯人是真的讨厌死者,也是真的不想听她说话。

汉尼拔倒是觉得,亲手缝嘴巴的那个人应该是把娜迪亚当做另一个人,也许就是那个人一直在压迫他,让他想要缝住对方的嘴,再也不用听见对方的声音。

威尔就这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开始了他们的讨论,威尔还用了很久都没有用过的移情能力,通过照片体会了那个凶手在整个过程中的感受。

“我看到了娜迪亚,她从对面的房子气冲冲地走出来,这个女人很生气,他应该是和对面的人发生了争执,因为那个男人的男朋友,女人会生气无非就是为了男人,她们关注的都是男人的皮夹是不是足够她们奢侈的生活。”

威尔分析道:“这是一个被生活压迫的男人,他的妻子或者说女朋友因为困窘的生活离开了他,但他却不从自身找原因,只是觉得那些女人是看不起他。”

“我伪装自己,然后跟上了那个女人,街上没什么人,他们都因为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,害怕地躲在自己的小房子里瑟瑟发抖。那个案子做得不错,但我会做得更好,这个女人会成为我的作品,我会向那些人证明,我不是可以随便打发过来勘探的小喽啰。”

“我跟着她到了一个小公园,这里没有人,简直是最完美的地方。我缩在口袋的手已经开始流汗了,但这不影响我迷昏这个女人。”

“她会是我的木偶,而木偶不需要说话。”

这些是威尔根据汉尼拔提供的材料推测出来的经过,加上娜迪亚的鞋子上残留着一些花瓣碎屑和泥土,只有她家附近的公园有,这让威尔所还原的案发经过更加全面。

当然,这其中也有汉尼拔的引导,他一直很好奇他的小茶杯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。

“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犯案,连绑架的地点都没有选好,甚至没有注意到死者鞋子上的泥土和花瓣,这是个重大失误。”威尔甚至可以感受到犯人的紧张,他的手臂应该受了伤,因为死者所有的指甲都被仔细剪掉了,而且剪的极深,恨不得剪进肉里。

威尔觉得死者在挣扎过程中一定弄断了指甲,甚至抓伤了犯人,才会让犯人有如此泄恨一样的举动,虽然对方最后为了“艺术性”并没有把死者的指头切掉。

而且那个公园在警察搜查之后,也发现一个隐秘处的小花坛被人踩过,几根花枝都被压断了,落下一地的花瓣。

因为没有得到娜迪亚的尸检报告,但汉尼拔是一个能够用鼻子闻出“脑炎”的神人,虽然只是几张照片,他还是能简单推测出娜迪亚的真正死因。

娜迪亚的裙子是被她的血染红的,这条裙子的颜色明显和正常的红色不一样,甚至在裙子的尾端呈现一种血液氧化的暗红色,汉尼拔推测伤口应该在腹部,而且腹部的形状十分奇怪,他记得娜迪亚的肚子并没有那么鼓。

她看起来更像是被塞满了棉花的玩具熊,汉尼拔可以断定,娜迪亚的器官都被犯人拿走了,里面装的应该都是棉花。

他还给全身是血的娜迪亚穿上了一条白裙子,用她自己的血制成了这件独一无二的礼服。

威尔注意到了娜迪亚的脖子上还有一个针孔,那张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,结合之前的分析推测,这个犯人应该是在娜迪亚昏迷的过程中将她杀死。

她在梦中死去,在黑暗的梦中,成为了别人的木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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